对话吉冈德仁 | 难题反倒是让项目展开的捷径
因设计2020东京奥运会“樱花”火炬的吉冈德仁(Tokujin Yoshioka)再次为大众所熟知。他在日本南方小城长大,早年从未想过会有设计师这样一个职业,直至进入专门学校后才接触家具产品设计的知名设计师,是如何成长,又有怎样的设计哲学?下文与大家分享他的自白。
以“樱花”为概念的东京奥运会火炬
01
年少时看到同学们被我做的东西吸引,是我创作的动力
我从小生长在一个叫佐贺(Saga)的地方,是九州岛的一部分。九州岛是日本四大岛屿之一,位于日本的西南端。我的童年就在这样一个远离设计世界,远离大都市物质文化的环境中度过。但如果我手中有一支铅笔,我就会沉浸在画画之中。
上学的时候我对艺术和科学课非常专注。孩童时期,我就欣喜地发现,当我用柑橘汁在纸上画画,然后加热一下,颜色就会出现在纸上——就像是间谍发送秘密情报一样。探索如何操纵这种自然现象让我非常着迷。
看到同学们被我做的东西吸引,我会非常开心;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创作动力,做让人们喜欢的东西。除此之外,我只是一个很安静的男孩。
VENUS Natural Crystal Chair “自然生长的椅子"
年轻的时候,我没想过会有设计师这样一个职业。那时,我把这个词跟时装设计师联系在一起,而不是家具设计师。我觉得光靠画画和做东西——这些能带给我纯粹快乐的东西是无法谋生的。
“我十几岁的时候去了东京的桑泽设计研究所。在那里,我认识了设计师仓俣史郎(Shiro Kuramata)。他的作品让我对家具设计有了新的认识,给了我很多启发。我想成为一个有仓俣那种态度的创造者。
我有幸在他手下工作了一年。后来,我被介绍给三宅一生(Issey Miyake),开始为他工作。三宅先生也是一位不拘一格的设计师。他鼓励我探索新的创造方式,让我为他的展览设计场景和装置。但这些是为三宅一生的品牌设计的,所以我想:如果由三宅一生来设计这个作品会怎样?这是他的特色,而不是我自己的表达。”
02
我总是尝试创造一些尚未存在的东西
我的事业道路在2000年改变了方向,这年我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在三宅一生工作时,我一直在培养自己的一些想法。我的第一个项目是工作室本身,我从零开始建造,而不是租用一个带家具的空间。
我从日本西部的岛根县(Shimane Prefecture)一个有150年历史的废弃米仓中找来了木梁和柱子。我把它们和工业材料结合起来,在当时,把古老的天然材料和现代工业材料混合起来是相当罕见的。使用这两种材料是一种自我宣言:面向未来,也注重历史。我的作品牢牢扎根于我从过去学到的东西。
Honey-Pop,是我在2000年设计的一把椅子,代表着我职业生涯中一次突破。2001年成品出来,这是对制作蜂窝结构椅子的一种探索。层层薄纸展开后,从平面变成了立体的椅子。我想找到一种全新的方式来制作一把椅子。这是我对椅子及其历史的挑战。我首先在米兰设计周展示了这把椅子,之后便开启了我的职业生涯。
我的作品分为两种。一种是商业作品,服务客户;这种情况下,我的目标是满足客户的需求。第二种是个人创作;没有人要求我去做。我有一堆图纸和草图,都是一些酝酿已久的想法,但不一定都要实现。
PANE Chair
我总是尝试创造一些尚未存在的东西。在思考如果没有传统的铁丝或木头框架的情况下如何制作出一把椅子时,Pane椅子的创作灵感就诞生了。最后,我用了成束的薄聚酯纤维来形成结构,这可以均匀承受人体的体重,同时也带来舒适感。” 这把椅子2006年制作出来,但花了3年来优化。
03
别人说的不可能,反倒是让一个项目进行下去的捷径
我研究过去,设想未来。但要实现我的设想,我需要匠人、工程师、制造商——诸多的手艺和技能。因为我的设计是前所未有的,人们不知道如何制作出他们所看到的东西——他们跟我说,我想做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在我职业生涯的早期,人们不愿意为一个没有资历的年轻设计师承认任何风险。我无法指挥他们做我想做的事情,所以我自己亲自动手。这样一来,别人说这件事不可能,反倒是让一个项目进行下去的捷径。渐渐地,人们开始理解我的想法和热情,开始挑战自己,克服障碍,最后把东西做出来。
彩虹教堂
我作为独立设计师的职业生涯已经有20多年。在这段时间里,我得出的结论是,妥协并不能帮助我完成作品。在某个阶段,如果你希望你的设计可以批量化生产,做出一些妥协可能很重要。
但对于我的个人作品来说,不。这个世界的物品太多了,所以我总是会思考生产一个新产品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我做的东西是否真的是一个里程碑。开展一个项目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我需要坚持,近乎固执地坚持去实现我的设想,因为妥协就是妥协。妥协之后出来的是不一样的东西。
Kou-An玻璃茶亭
为了完成我的作品,我研究了很多方法。我的方法储备越多,我就越有机会做出我设计的东西。之前的试验可以修改并且应用到不同的项目中去。
04
我总是会思考生产一个新产品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工作没有任何成效”,设计陷入僵局时,我有时会有这样的想法,感到很无力。
我不一定要设计新的样式,我想要唤起人们的情绪,触动人们的感官,让他们感到快乐。我认为设计是可以做到这点的。
路易威登的花凳
这就是为什么我给2020年东京奥运会提交了一个方案——包括体育场、标识和火炬。我不是建筑师,我的概念不会入选新国家体育场的设计。但奥运会不仅仅是一场体育赛事,它将改变整个社会体系。我只是想为这样一个史诗性的事件提出我的想法。
最后我想,比起吸引他人,我更想探索未知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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